7月9日,白石洲密集群楼中漏出街道的灯光。图/视觉中国重启白石洲《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程昕明发于.9.23总第期《中国新闻周刊》一“石”激起千层浪。作为市中心著名的城中村、深圳“旧改航母”,白石洲终于要拆除重建了,这是一场始于14年前的旧梦。“海湾沙洲,山顶白石”,根据地方志记载,村前小山顶上悬立的一块大白石头是白石洲地名的由来。这片0.6平方公里的土地早已被符号化。对于原住民而言,它是故土、辛酸过往和通往未来的船票;对于“深漂”而言,它是梦开始的地方;在城市管理者看来,它如同深南大道上的脂肪瘤;在艺术家和学者眼里,这里又是创作和研究的沃土……白石洲如同一块五色石,不同的话语体系在这里交织。同样缠绕在一起的,还有深圳这座“奇迹之城”的历史叙事和未来追问:不同的利益主体,如何在这里同“洲”共济?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延宕十多年的旧改如何破题?一座移民城市,如何让外来人口同步跟上城市成长的节奏,而不是在城市更新中被遗弃?清租难题白石洲横跨深南大道。路南是真正的白石洲村,紧邻世界之窗、深圳湾公园。路北则是此次列入拆迁重建范围的上白石、下白石等四个自然村。南北片区统称沙河五村,隶属沙河街道。和深圳其他地方一样,本地人是这里的“少数群体”,外来人口占绝大多数。高峰时期,这里住了15万人,被称为“深漂第一站”。即便是一个初来乍到者,也很容易融入这里。地铁1号线白石洲站A口出来顺着沙河街往前走,一路上有便宜又美味的小吃,廉价而实用的生活用品,惠而不费的理发店、美甲店……二层高的江南百货是这里的地标建筑,门前的小广场白天是孩子们的游乐场,晚上则是广场舞爱好者的天堂。握手楼、亲嘴楼林立,狭长的菜市场如同一条毛细血管连通整个社区。案板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鸡鸭鹅整整齐齐排列成行。这里拥挤不堪却又溢满人间烟火。6月份开始,一纸清租通知打乱了这里的日常。已经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的房东们用一张A4纸和大同小异的措辞通知租户:本村的城市更新工作已经正式启动,请在9月底之前结清租金和水电费搬离本楼。白石洲的很多商家打出了拆迁甩货的招牌,随着住户大量搬离,店里的生意也日渐冷清。摄影/本刊记者程昕明十四年间断断续续的拆迁传闻突然成为现实。搬家的车辆、拉着行李箱的人成了沙河街最寻常的景象。从湛江到深圳打工五六年的发廊小哥拖着箱子搬到北边的西丽去了,被问离开白石洲会不会有点不舍?他笑笑说:“还好吧!漂泊,哪里都一样的。”搬家是年夏天白石洲最寻常的景象,住得更远、租金更高是无法回避的旧改阵痛。摄影/本刊记者程昕明官方数据显示,白石洲北区四村原有居住人口8.3万,自6月30日清租开始以来人口持续减少。截至9月10日,合计减少人。商户和学生家庭是受冲击最大的两个群体,与发廊小哥这样的“浮萍”相比,他们更像是在白石洲生了根的人。很多商铺门口都挂上了清仓甩货的招牌。正在甩货的一家服装店老板说,刚签了两年房租,花了五六万重新装修这家店,开张一个月就遇上拆迁。“原本我们以为不会拆,因为门口还在修路。之前有人开价60万转让费我都没舍得转,现在悔都悔死了。”“好多年了,一直说要拆也没拆啊!”老板在这里开服装店已近十年。以前生意好的时候每天流水好几千,现在年轻人都搬走了,就算甩货每天也只能卖几百块。“连房租都不够!”老板叹气,每个月算上水电,房租将近两万元。离店面不远的老楼里住着老板的父母,他们二十多岁离开揭阳老家在外打拼,好不容易把儿女拉扯大,没想到如今又要带着最小的孙子回老家了。可是老家什么也没有,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根本不想回去。陋室一角堆放着老人收拾好的行李,这个十口之家暂时是没办法“整整齐齐”在一起了。许多学生家长也感到措手不及。深圳学位紧张众所周知,作为城中村的白石洲却为众多打工子弟提供了入学机会,原因之一就是附近的富裕家庭大多选择让子女就读私立学校,给公立校空出不少名额。一位家长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深圳实行积分入学,别的地方可能二百多分都入不了学,在白石洲三十多分就够了。这次改造其实并不会导致孩子们失学。白石洲改造现场工作组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拆迁不涉及学校拆除,学生上学不受影响。但家庭搬迁,却意味着生活成本和时间成本的大幅上升。因此,在拆迁初期他们的反弹也最强烈。商户群、家长群,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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