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在家休班,闲得无聊,无以为遣,就顺手拿起刚刚网购来的一本贾平凹的散文集随意翻着,看到目录中有一“丑石”的题目,觉得很好奇,怎么石头也有丑俊之分?于是就翻到正文,文章不长,一口气读完后,对贾平凹描写的这块丑石开始有种特别真实亲切的感觉,就一连读了三遍,以后几天又反复读过多次,使我爱不释手的原因并不是贾平凹的生花妙笔,也不是丑石所蕴含的某种什么精神,而是越读越觉得这块石头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今天突然想起孩提时代我见到的一块石头,名叫狗头石,与丑石有惊人的相似。需要说明的是,这并没有“我的姥爷也姓毕”那样故意套近乎的意思,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一块奇特的石头。

在我老家白龙居委西去几里地为大兔岭,又名凤凰岭,传说很久以前,在一个风和日丽日子里,忽然从天上飞来一对美丽的凤凰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就栖落在这个岭顶上,那凤凰神采飘逸,乘风而舞,令人心醉意倾,不一会儿翅膀一抖无限依恋地飞向灿烂无比的天空,渐渐隐没在彩云深处。根据“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的说法,人们纷纷认定凤凰岭上一定有宝贝,但后人苦苦寻找一直没有结果。岭周围都是丘陵地,没有大块的石头,沙土间掺杂着有角有棱的零碎小山石,不太影响耕种,祖祖辈辈的老百姓就守着这山岭薄地,安分守己的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淡日子。岭顶比较平坦,也就几平米的样子,全由不规则的碎山石组成,且不说庄稼,就连野草都很少生长,就在这小小的不毛之地里有一块特殊的石头,大伙儿都称它为狗头石。那貌不惊人、近乎丑陋的样子,令人不屑一顾,它就像扔在原野里动物干枯的尸骨一样,静静地安卧在那里,年年岁岁、日日夜夜任凭风霜雪雨吹打着。不过后来人们发现狗头石也有点用处,即可以充当锤头使用,在农田劳作的老百姓有时锄头松了,耙齿掉了,因找不着其它合适的家伙,就拿来这块石头,简单地一敲,就轻松搞定,用完后再放回原处,也不存在什么丢失的问题,方圆数里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谁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祖祖辈辈就这么用着。我小时候还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特意去看了这块石头,石头极不规则,表面看上去凹凸不平,一端略为膨大,大小、形状都极像狗头,估计狗头石也是因此而得名的。在相当于头盖骨枕部的位置有一圆形区域相对平坦,正好作为锤头的击打面,可方便准确地敲打农具;另一端是与狗头相连的狗脖子,像锤的手柄,不粗不细,不长不短,虽稍弯曲但握在手中正合适。该石头颜色黢黑,用手擦拭并不掉色,在阳光映照下似乎还有金星闪耀,因从来没碎过,也就无从知道断碴是何种颜色。名字虽然为石,但它不是石头,其坚硬无比,大小石头都不是它的对手,击打任何铁器也不变形。这家伙还非常沉重,小孩拿起来非常吃力,大人用起来也不轻松。

到了七十年代末,这块石头还一直默默无闻地躺在那里,除了那点作用外再也没发现有别的用处。有一天从马路上来了一个人,好像事先知道一样,直接奔向这块石头,那人中等身材,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中山装,戴一副黑边眼镜,面容清癯,头发稀疏且间有花白,只见他健步来到岭顶弯腰拿起这块石头,反复掂量、端详了良久,临走时要把石头捎走,当时正在地里劳作的一老汉把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当看到他要捎走狗头石时,就急忙放下锄头上前说明这块狗头石的用处,制止了他。那人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元挺版的人民币对着钱包弹了一下就递给了老汉,当时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可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数月的收入,老实巴交的老汉没经得住大钱的诱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人家。

事后,老汉遭埋怨倒是事小,在人们纷纷议论起狗头石价值的时候,事就大了。因有凤凰落脚的传说及狗头石被重金购走的事实,胡乱猜测也是合情合理、顺风顺水的事,有人说那是块极为罕见的天外来客金属陨石,更多的人说那是块世间稀有、自然天成的狗头金,不管说它是什么那绝对是个宝贝,值老鼻子钱了!人们在议论狗头石价格不菲的时候,才知道对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后人是不得随意卖掉的,而对自己当年狗眼不识宝贝的行为更是捶胸跺脚,后悔不迭,如果当年能识得此宝物并据为己有,现在也就不用两腿插在墒沟里了,真是天生的穷命!可怜的老汉也在人们的闲谈议论中抑郁地死去。时间已过去数十载,狗头石一直是周围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想来说什么那都是瞎掰,因为狗头石——没了。

作者单位:医院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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