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飞是六八届初中毕业生。他父亲是北京钢厂的工人,母亲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当年上山下乡运动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母亲整天动员别人家的孩子去农村接受锻炼,自己的儿子当然也不能例外。儿子成了知青,她同大多数做母亲的一样,担心孩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意想不到的是——三年后,儿子竟瞒着她和一个村姑结了婚生了女儿,她肺都要气炸了。接下来她强迫儿子离了婚,然而,儿子一生都与那个村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
年9月,17岁的王腾飞和本校78名同学一起坐上了去陕北的专列。王腾飞下乡的地方是陕北延安的高家沟大队第一生产队。王腾飞和15名男女同学来到了这里。队长安排9名男知青住进三间大窑洞里。听队长高大明介绍说,这三年窑洞有些年头了。一开始是生产队存放农具的地方,后来来了四清工作组,五名干部就是住在这里的。现在这里就成为知青们住宿的地方了。
女知青没地方住,队长就安排他们分散住进社员家里。当天帮知青们做饭的有队长的婆姨,会计婆姨和会计的女儿高梅香。梅香有些另类,她穿着干净的衣服,扎着马尾辫,指挥社员们帮知青们搬行李。她长得也很漂亮,年龄和知青们不相上下,是个热情大方的农村女孩。王腾飞对她印象非常好。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叫高梅香的女孩是会计高承信的女儿,也是村小学的代课老师。怪不得她显得那么干练,能干。
王腾飞之所以注意到梅香,主要是他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一直在班里担任班长,梅香出色的组织能力,一下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王腾飞长得也非常帅气,17岁就长成1米75的大个子。他也是众多女同学心目中的阳光男神,有众多暗恋的女生。两个人互相吸引,一见钟情,走到一起只是迟早的事。
三个月以后,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许是生活太缺乏营养,王腾飞患上了眼疾。他的左眼通红,一直流泪。他开始没在意,可两天过后,那只左眼肿得睁不开了。医院接受治疗。经医生诊断,王腾飞得了红眼病。
医生给王腾飞挂了庆大霉素,吃了消炎药,一个星期后效果不理想,他的眼睛肿的情况有些改善。但眼眶充血仍然很严重。医生只好继续挂青霉素。一个看似简单的眼疾,医生们竟然治疗了近两个月才治好。最后还是一名实习医生采用埋线的治疗方法,才治好了他的眼睛。
这两个月队长一直派高梅香来照顾王腾飞。队里的其它姑娘都嫌害羞,不好意思来照顾一个大小伙子。梅香说:我去吧。就这样,梅香多了和王腾飞单独相处的时间,也有了相互了解的机会。梅香每天尽心尽责地照顾王腾飞,其余的时间两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病房里传来了愉快的笑声,两个年轻人的心越贴越紧。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王腾飞的眼疾痊愈了,他和梅香也有了谁也离不开谁的感觉。
一年后的春节,王腾飞回家过年,无意间说起在农村有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其实他就是想试探一下父母的想法。他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家里的大小事都由母亲做主。果然他父亲什么也没说,母亲则警告他说: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许你和农村女孩谈恋爱,否则就在农村待一辈子,吃一辈子苦。
二)
年7月,停课两年的村小学开课了,在梅香的争取下,王腾飞被抽调到村小学做了一名代课老师。王腾飞也从知青点搬出来,住进了学校给他准备的宿舍里。这样一对恋人就多了在一起的机会。
一天晚上,玉香正在宿舍里给学生们改试卷,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窗户外面站着一个男人,正在偷看她。她吓得尖叫一声,那个黑影突然消失了,还能听见有人向远处跑走的声音。王腾飞在隔壁宿舍听见喊声立即跑过来查看情况。梅香看见心上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过了一会儿,稳定好情绪她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王腾飞说:这是谁吃了豹子胆了,想干什么?梅香想了想说:前几天,村里的高老六曾经在半路上拦着梅香,要和她处对象,被梅香呵斥了一顿。估计这事跟他有关系。
王腾飞说:那好办,他还会来的。第二天晚上,王腾飞故意躲在窗户外面一个隐蔽处,等待那个偷窥的男人出现。王腾飞一连等了六天,正值农历十月,晚上有些冷,梅香心疼王腾飞,就劝他别等了,那家伙肯定不会来了。
王腾飞说:我相信他一定还会来的。第七天那个男人出现了,他悄悄摸到梅香宿舍的窗户前,正伸着头往里边看,被王腾飞逮个正着。他想跑,无奈王腾飞个子大,力气也大,脖子从后面被王腾飞夹住了,他动弹不得。
王腾飞对梅香说:赶快拿手电来,看看是谁?梅香从屋里跑出来用手电一照,果然就是高老六。王腾飞把高老六扭到屋里,问他想干什么?
我就是喜欢梅香,这么漂亮的女孩,哪个男人不喜欢?我喜欢她,看看她,有什么错吗?
梅香说:高老六,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就死了那份心吧!老六说:你喜欢谁?是不是王腾飞?梅香你可想清楚了,人家是知青,是城里来的,说不定哪天就要回城了,人家会要你吗?你别叫真了。
王腾飞说:高老六,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就不娶梅香了?今天我把话撂到这儿,我王腾飞就要娶梅香为妻。
你要真娶了梅香,我高老六给你们行大礼。你要娶不了梅香,可挡不住我追她。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就等着看吧!好,我看你啥时候娶她。说完高老六气呼呼地走了。
高老六走后,梅香扑到王腾飞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说:高老六就是个无赖,不务正业,到处惹是生非,我爸都拿他没办法,这可怎么办啊?王腾飞说:没啥大不了的,我娶了你,看他还有什么办法。梅香说:真的吗?王腾飞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腾飞要娶梅香了,队长对他说:小王,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征求过父母的意见吗?王腾飞知道妈妈不会同意他在农村成家的,如今为了心上人,他决定瞒着父母娶梅香,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难道父母不认这个儿媳吗?
一个月以后,王腾飞正式迎娶高梅香。这条消息轰动了整个大队,这个是开天辟地的大事——知青娶村姑。全大队的老乡都来参加了婚礼,公社知青办的负责人也出现在婚礼的现场,他们准备宣传王腾飞扎根农村的先进事迹。
这下颠覆了高老六的认知,他认为王腾飞不可能娶梅香,到时候给自己一个追梅香的理由。婚礼上高老六果然上了十元钱的大礼,全程笑眯眯地坐在席上大吃海喝了一顿。一对新人为亲朋敬酒。高老六对王腾飞说:王腾飞,这下我服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两口会心地笑了。
婚后一年梅香生了个女儿,王腾飞特别高兴,他说:我喜欢女孩。他悄悄附在梅香耳边说:继续加油,后面还会有儿子呢,梅香娇羞地笑了。可没等梅香生下儿子,事情就有了变化。
三)
王腾飞的妈妈从儿子同学那里打听到王腾飞下乡的情况,当她得知儿子已经在农村结婚时,肺都要气炸了。她说:这么大的事,哪有瞒着父母的?她一气之下来到儿子的插队的地方。
梅香听说婆婆来了,忙来到她面前叫了声:妈妈,来了吗?进屋坐吧!王妈妈看到儿媳和她怀里抱着孩子,气愤地说:谁是你妈妈?我不认识你。一句话呛得梅香半天说出话来。
王腾飞见到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妈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王腾飞捂着脸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妈说:你说为什么?你这个不孝子,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瞒着父母,你还是我们的儿子吗?
最后王妈妈要求儿子和梅香离婚,否则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王腾飞没想到妈妈会来这一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王妈妈说:你要妈妈还是要这个女人,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王腾飞说:妈妈,梅香是个好姑娘,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吧!王妈妈气急了说:你不要妈妈了吗?你就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是吗?王腾飞还想说什么,这时妈妈突然捂着胸口,口吐了一口鲜血,晕倒在地上。
王腾飞吓坏了,医院,他知道妈妈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激动,更不能生气。医院,经医生紧急抢救,她终于苏醒过来。王腾飞对梅香说了妈妈的情况,梅香哭了。
她说:腾飞,要不我们离婚吧!我不想你妈妈因为这件事没了命,更不想让你背上中忠不孝的骂名。
为了不让妈妈再生气犯病,王腾飞只好向妈妈保证:立即和梅香办理离婚手续。过了三天,王腾飞有个梅香办好了离婚手续,妈妈这才放心离开高家沟回城去了。
三个月以后,王妈妈托关系给儿子弄到一个当兵的名额,王腾飞只好告别梅香参军走了。离别那天,一对恋人人抱头痛哭,难舍难分。王腾飞承诺:今后一定会说服妈妈回来和梅香复婚。他还交待梅香一定要照顾好女儿玲玲。梅香边哭边点头。次日,王腾飞坐车去部队报道去了。
王腾飞走后,村里的光棍高老六经常来骚扰梅香,要梅香嫁给他。高老六这个人不务正业,36岁没讨到老婆就破罐子破摔了。梅香说:如果你能改邪归,我就可以考虑嫁给你。高老六连忙跪下来发誓:一定要改邪归正,否则天打雷劈!一年后,梅香嫁给了高老六。婚后高老六果然改掉了自身的毛病,和梅香一心一意过起了日子。
王腾飞在部队服役三年,年8月1日他光荣退役。回到地方后,他进入当地公安局做了一名刑警,这一年他刚刚23岁。他想说服母亲接梅香回城和她复婚,但却被母亲拒绝了。后来他从知青战友那里了解到,梅香已经嫁给了高老六,他就打消了复婚的念头。
四)
一天,他下班回到家,见客厅坐着一个小女孩,看样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王妈妈说这个女孩是一个好心人在大街上捡来的,肯定是和家人走丢了。因为在我们街道发现的,妈妈只好把小女孩领到家里来。(王妈妈是街道办事处的主任)王妈妈给小女孩买了新衣服,又给她洗了澡。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小姑娘想必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过饭王妈妈问小女孩怎么来到北京的?家里是哪里的?小女孩说不出家是哪里的。只医院看望生病的姥爷,妈妈在那里排队买票,她被人冲散了。后来有个阿姨要带她去找妈妈,她就跟着那个阿姨走了。吃了阿姨给的面包,她就睡着了。醒来已经到了一个大城市,阿姨让她站在路边,然后去买东西,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她就去找,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人了。看样子俩人相互走差了。
这妈妈找不到孩子得有多着急啊!王妈妈说。小姑娘就住在家里,不知道怎么的,王腾飞感觉和这个小姑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王妈妈也觉得小姑娘乖巧懂事。一个星期过去了,派出所民警打来电话说,根本找不到小女孩妈妈的任何线索,这孩子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王妈妈那天晚上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收养这个女孩。她问儿子的意见,王腾飞也支持妈妈的决定。妈妈要提前给王腾飞收养个女儿,王腾飞想对妈妈说,在高家沟,他的女儿也该有这么大年纪了。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妈妈给小女孩起名叫王文娟。从此,小女孩就有家了。
年8月8日,王腾飞和即是知青又是同学的赵雅丽结了婚。赵雅丽见到八岁的王文娟,说: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王腾飞说:这不是我亲生的,是我妈从外面领来的。赵雅丽不再说什么了。
婚后一年,赵雅丽生了一个儿子。王文娟比小弟弟大了八岁。王文娟是个特别聪明又懂事的好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家里干活,学习上还特别用功。大家都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年8月,王文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中学担任语文老师。后来和同事吴晓飞相识相恋,步入婚姻的殿堂。
五)
年5月,60岁的王腾飞从单位光荣退休。人一旦闲下来每天都在回忆过去中度过。王腾飞想的最多的就是年轻时下放的经历,想起和梅香的那段恋情,想起在农村还有一个女儿。梅香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王腾飞想立即飞到高架沟。
年10月15日,王腾飞约了八名知青一起回到了高家沟,寻找当年插队的足迹。到了高家沟王腾飞打听梅香的情况。当年的老队长已经是年近九旬的人了,他认出了王腾飞,并带他找到了梅香。(由于梅香就嫁在本村,很好找)时隔39年,这对昔日恋人又见面了。
梅香也老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两个人坐在一起聊起了过去。梅香说:自从你当兵走后,我嫁给了高老六。婚后我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高老六也很能干,有一身力气,农闲时就去窑厂干活挣钱。两个孩子长大也都成了家。可高老六竟然得了肝癌,50岁那年就去世了。
王腾飞着急地问梅香:那我们的女儿呢?梅香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哭着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呀!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梅香含泪讲述了丢失女儿的经过:
那是年7月,我爸爸老胃病又犯了,大出血,医院治疗。在排队挂号时,我让女儿站在身边别动。那天看病的人特别多,排成长长的队伍。可突然救护车来了,从车上拉下一个病人,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抬着病人往里面走,刚好把排队买票的人冲散了。
等一群人走后,我怎么也找不到女儿玲玲了,医院都跑遍了,也没找到玲玲。我安顿好爸爸,四下里找女儿,第二天又报了警,可一直没有女儿的消息,女儿就这样丢了,再也没找回来。
这些年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女儿,如果女儿还活着,应该有38岁了吧?我的女儿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得知女儿丢了,王腾飞特别难过。他忙安慰梅香:你别太难过了,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吧?我有一种直觉,她一定还活着,被什么人家收养了。梅香停止了哭泣。
王腾飞仔细打量梅香的住处,还是过去的老房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看得出梅香过的不好。望着瘦骨嶙峋的梅香,哪还有过去的风采?王腾飞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天大家决定离开高家沟,临行前,王腾飞给梅香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嘱咐有什么困难及时联系他,最后他掏出1万元的银行卡硬塞给她,梅香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他偷偷放在梅香的灶台上转身离去。
回到家,王腾飞心潮起伏,彻夜难眠,他想了很多。这次高家沟之行了却了他多年的愿望。得知女儿丢失,梅香生活困难,他心里不好受,又徒生了不少的愧疚:当年如果他不和梅香离婚,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他一抬头看到墙上挂着女儿的照片,她正笑盈盈的望着他。他突然想起梅香说的话——女儿玲玲今年应该有38岁了。王文娟今年不也38岁吗?他呼啦一下子想起来了,他依稀记得年妈妈把女儿领回家。难道文娟就是玲玲?这些年我养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这也太巧了吧!
第二天,王腾飞就领着女儿两人一起直接去了高家沟,两天以后父女两个站在了梅香的面前。梅香看见王腾飞又回来了有些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腾飞把文娟领到梅香跟前说:梅香,你仔细看看这闺女,你认识不?梅香仔细端详起文娟来。玲玲走失的时候才五岁,而文娟是三十八岁,三十多年的变化肯定不少,加上文娟一直在城里长大,身上散发的气质和一个农村的女孩没法联系,但梅香还是看到了文娟和玲玲之间的相似之处。
梅香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八、九成就是自己丢失的女儿玲玲。她连忙问:我想问一下,你左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块黑色的胎记?
文娟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妈妈给我洗澡曾说过我屁股上长了一块黑记。
梅香有些激动地说:闺女,你能不能脱掉裤子让我看看?
文娟害羞地说:阿姨,我爸在这我怎么脱呀?梅香拽着文娟往里屋走去。文娟有些难无情的脱了裤子。梅香在文娟的左屁股上找到一块明显的黑胎记。她突然抱着文娟就大哭起来:我的女儿啊!我的玲玲啊!真是你吗?我可找到你了。
文娟被梅香突然的哭声吓了一跳,她说:阿姨,你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是你女儿呢?我爸爸是王腾飞,我妈妈是赵雅丽,我是在北京长大的,我的家怎么可能是这里呢?
梅香问:你记不记医院?梅香想了想说:我真记不起来了。
王腾飞说:现在能证明文娟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做DNA鉴定了,文娟也是这么认为。三人一起去了西安,找到有关的鉴定机构。
三天后鉴定结果出来了,结果是这样的:99%支持王文娟和王腾飞是生物学父女关系。99%支持王文娟和高梅香是生物学的母女关系。原来文娟就是当年丢失的玲玲。
现在真相大白了。文娟叫了一声妈妈,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王腾飞也喜极而泣。文娟当即做出一个决定:她要把妈妈接走,要为她养老送终。王腾飞也大力支持女儿的决定。
乡亲们知道了这件事都暗暗称奇,说梅香真是好命的,丢失的女儿竟然被他爸爸接回家并把她养大成人,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家好,我是一亩情感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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