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树楠
出了城,行不多远,就是大凌河。宽阔的河道,没水处,种了大片的玉米,远远望去,倒像是绿波起伏的草原。
乡道依河而走,曲曲弯弯的,村子像是点缀在弯曲的绿色中的一抹淡淡的灰。再往前,路就延伸进了连绵的山里。
山不高,坡平缓,一个连一个,有点像老家盖帘上的馒头。茂密的林子铺开去,厚厚的绒毯一般。路如飘带似的,上下左右地摆动,看不到尽头。远处的水,一片茫茫,阳光下泛着点点细碎的光。那里就是白石水库,是我们此行的去处。
白石水库依辽西独特的白石岩得名,库区万顷水域,每年会有数量不少的天鹅来次栖息,于是也有天鹅湖的美称。“及白石之竣也,有惠风时披,天鹅偕至;平湖潋滟,谢客联翩。”其中盛景可见。
朋友相聚,于水边来一场野餐,当是这样炎炎的夏日里的一桩乐事。
野餐,先在“野”,然后是“餐”。“野”和“游”自然融在一起,“野”是自然的,“游”是加了情感的。许是城里待得久了,满眼都是方格化了的街道和天空,眼前这样的“野”,是能把视线拽得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曲曲直直,没有了方向和界线,一片绿,又一片绿,衬着蓝天白云的底子,让人生出无穷的想象来。
上山的路,隐在没过小腿的草里,紫色的荆子花,有些淡淡的香,偶尔有蜜蜂落脚。红色的石竹子,丝般的柔滑,细细的杆挺立着,有些卓尔不群的样子。一丛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穗子,在风里轻轻地摆动着。这种草,名字虽然不雅,但生命力极强,不管走到哪里,总能看到它的影子。周围静静的,风从树梢、草尖滑过。人融入了绿色里,没有什么来打扰你,就觉得自己也是这绿色的一部分,那些在“方格”里积聚的浊气也在幽幽的花香和草香中慢慢消散了,心也如同被稀释冲淡了,在扩大,扩大,装的下看到的,想到的。
空地上架起了大锅,现成的木柴,自己带来的肉骨头、酸菜,松木的香和肉香融在一起,蒸汽和炊烟揉成了团,又袅袅地飘起来,散开。大家都在忙活着,添柴,看锅,不亦乐乎。
这样的情景总会惹人联想。那年,随驴友们爬山遇雨,偶然邂逅了山里的一个小小的村庄,还有两个和蔼的老人。石头垒的房子,石块垒的墙,围起了小小的院子,简易的草棚下,有一个土灶和一口大铁锅。老人为我们烧水,又帮着做饭,那份热情就是温暖的阳光,让心里暖暖的。
带来的东西,摆得满满的,各种菜肴并不比酒店里差。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一群无拘无束的人,成了这绿色中的另一种生动。
那年去蒙山,我们带了帐篷,晚上就宿在半山腰的平坦处。正是中秋时节,风里已然多了凉意,但这正是山里果子成熟的时候,小溪边经常能找到圆圆的栗子,吃一口,甜甜的香。睡觉时,能听到潺潺的水声,缓缓的,长长的,是那种缠绵婉转的小夜曲。早晨,远远地有鸡的叫声传来,是山下人家。从帐篷里探出头,渐亮的天光里,薄薄的雾弥漫着,山,树林,花草,鸟儿,虫儿,都在悄悄醒来。饭是自己带的,面包,火腿,方便面,还有小小的可以塞在背包里的炉灶,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汤,或是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成了野外的奢侈。大家聚在一起,席地而坐,分享着带来的东西,其乐融融。
喜欢这样的“野”,也喜欢这样的“餐”,这样的简单里,让人看到了生活最初的样子。
同伴招呼了,热腾腾的酸菜炖肉骨头散发着独有的香,小葱、苦菊、曲曲菜、老面酱,都是地道的特色。酒,自然也不能少,酒是情的引子。虽不似古人曲水流觞,觥筹交错间,也自是笑语欢声。
“白水恋山情依旧,微风最解骄阳愁。家人八方再聚首,笑语回荡黑山沟。老树新材燕欢雀,凤舞英姿名千秋。善朋友邻孝父母,德貌莉女天地佑。缘来情起皆因爱,相悦相知贵长久。开怀醉表心中谢,莫负时光莫负酒!”邻家妹妹即席吟咏的诗句,如这周边的山水一样,清新自然,又温婉多情。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了满山满坡满湖,大朵大朵的云,棉絮似的,远处的山,如同沉思的老者,吹过的风,搅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浪,顺着山坡,慢慢地涌上来。
酒陈了香,情久了暖。酒的香,有人品才是香的极致;情的暖,有人懂才是暖的入心。这样的“野”,让人迷;这样的“餐”,让人醉。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远远地望,那最深最远处,就是最浓最浓的情。
(图片源自网络)
孙树楠,山东省安丘市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散文作品散见于各地报刊、杂志。著有散文集《时光深处》。
《当代散文》由山东省散文学会主办,散文双月刊,主要发表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欢迎山东籍散文作家申请加入山东省散文学会。山东省散文学会常年举办各种散文活动,为作家提供图书出版服务,欢迎联系。投稿邮箱:sdsw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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