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浩茫飞绪推潮落,
或心结忽散千花萼,
似琉璃海镜流光濯。
▲马龙山川画
是笺,集蒹葭词十六章。
暮看云来,云来何地,急忙衮衮天涯。水际山边,顿老行客秋怀。肆目收尽荒凉意,笑荒林,似我形体。惯西风,吹动寒鸦,升降相猜。故旧万里音尘绝。料西窗往事,浪打烟埋。义气休提,当前俱掷黄埃。羁思便得君能诉,只年光,不任安顿。十年中,闲恨才除,鹤发新栽。
何地青山,何意生云,何事漂零。念沙回远水,寸衷难系,斗横天野,几处堪行。客舍清吹,江湖余恨,且任茫然醉里听。曾相对,少年时此调,有泪如倾。悲欢渐失明显。道自此重情尚可矜。但前身开阔,蛛丝绵邈,前尘零碎,浮露明朗。落落气量,堂堂光阴,白发宁为付一经。君不语,恍灯花满缀,绮陌高城。
苍壁迎秋晓。照长山,轻尘划落,故居飞鸟。阿母莫疑孤云影,真是痴儿归了。可尚记,膝前索抱。碧树光柔清摇响,正泰然舒臂略浅笑。宽恕我,总混闹。那年桂子纷离早。月深眠,彼苍耽溺,在空襁褓。呼叫如风吹失耳,谧谧消于远道。冷气薄,窸窸一草。白菊捧来无多话,只喃喃全数均平安。照旧你,心头宝。
车轨驰骋水。此傍晚,霓光逞焰,日光飞坠。壁立三千玻璃镜,逐一随之崩溃。散遐迩,灯花娇娆。道路吟唱谁脚印,气浪中深浅相传送。有瞬间,属于你。站台遗落悲耶喜。听风铃,漂泊夜域,梦门开启。玉环面纱嗒然落,都市无声凝望。堪守望,灰尘靡靡。影象婆娑追赶紧,复错肩人海人潮里。丢失者,茫茫立。
翼翼于飞,飒飒渐看流光远。荡摇节令万千花,此夜开垂半。年头许如雕板,刻瞬间,红深碧淡。霏霏雨雪,今我来思,问何能遣。弥野弥畴,冬衣未去忧难换。欲聆清响到南风,散做芳菲卷。谁在旧时院落,把昔时,声声唱短。春云微展,为汝转身,轻留一瓣。
野水沉天气,粼粼镜底浮生。沫花衍绕青丝藻,白鸟梦翩行。似欲弦翻琅乐,何如风寒光翎。虚听一枕飞尘落,微荡夜冥冥。
历历河源水,长宵练写千寻。斜沾楼角星不动,阑影久沉吟。巧字何时应我,甘寒一味放心。遥迢云路天回处,灵羽没轻音。
浩唱倾朱萼。绽新枝,沸红逐照,碧空喷薄。结队暖云千帆卷,欲向春季泊岸。随绿草,生息篱落。光线通明浮四野,气味微飘荡香如濯。谁倒影,画框角。人生简单今非昨。眼帘开,眼帘垂处,锦尘飘陌。镜像栩栩沉海底,谁又情深一诺。斜叶下,划过飞雀。无定风声成寂静,夜何其铭列繁星灼。性命线,正盈握。
夜色轻呼叫,音符溅坼琉璃。幽光流盼地面影,幕布正低落。光阴转成芜旷,心花开尽荼蘼。茫茫谁过无声雪,拾起血玫瑰。
忘川,云霄,漫漫。听潮还,潮寒。星砂细敲玻璃船。列城浮没舷边,吹漪涟。绝域巨鳞旋,在水风息不记年。梦灵簇簇,鳍鬣连翩。隙间白马,凝立招之不前。涓滴真珠清圜,缓坠峤楼重渊,眸光如永悬。青霜侵人肩,海气托山峦,晓灯初叠薄于笺。
是那时,潮生光动,春风春雨容色。无端一顾皆颠覆,寂寂绘图焚炙。留不得,谁置此,恒沙全国漂零疾。新词暗掷。动杜宇哀声,少年壮气,情趣遽如客。朝连暮,长望横云绝北,迩来偏心荒凉。于山于水自然尔,何事独关朱碧。沧海迹,桑寓木,江虞余恨同沦匿。尘柯罢弈。正四宇妆阑,眉峰待雪,稚童问出处。
那支歌,那群山脉,那些默默分别。大风有隧于空谷,洗刷死灵痻热。生与卒,千古事,师长不负衣如雪。气量烈烈。勒鼎鼎心铭,洪波扬海,永夜疾吹霎。谁仍唱,印象固然可杀,缤纷故梦鲜活。尘世响应相回复,天不我将狂谲。光影末,滂薄雨,同声为做千千迭。时逢七月。看赫火炎阳,闭塗枳棘,畴昔被枯渴。
拳挛,云川,洄湍。夜如樊,燔燃,谁投焰刀光漫漫。众神放逐以前。高塔巅。蚀月或留言,全国新娩于此元。麦芒亘野,畴昔何年。夏花光明,开到时空溃湮。吾有身兮沉渊,画有灵兮横天。殷红十字悬。星尘皴其寒,巨漩涉其难。碧瞳明晦默澜汍。
王冠、花仙、无言,在早年,深眠。鲜红舞鞋何嫣妍。竖琴游唱潺湲,飞鸟喧。葛蔓细纪年,月上河海风满肩。夜莺敛息,青貘蹒连。大城蝶翼,腾荡虚灵碎片。浅笑枯骸翩跹,未记流光沦涟,缤纷人偶旋。灰痕吹于渊,页数散如烟,有孩子一掬春泉。
频谱得之矣,远信可闻乎。一声长号来处,星沸海蓝初。寥宇弦波浩瀚,声色铿然齐放,鳞浪卷珊瑚。万簌吁天问,成长在半途。憩其南,泊其北,势横徂。腥风颓岸,鲸骨竦剑指云图。沙线桅灯倾漏,覆火鱼龙狂奔,光影辨还无。大壑如穷宙,应有忘情书。
浅掠,漱春冰石涧泠泠乐,化烟雨去去青襟雀,任东风渐老吹不觉。满酌,有浩茫飞绪推潮落,或心结忽散千花萼,似琉璃海镜流光濯。双鬓改,蜃气薄,知沦佚故事终何若。长望且倾杯,慨允他年诺,领云山与君相约。
编后小记:
我于十几年前已识得蒹葭。
光阴匆遽,真似漏沙,此刻回首看去,十几年好象也便是片时儿的光阴,蒹葭依然早年那般相貌,“彼刚介有才能”,爱恨恩怨,诤诤鲜明,落在词中即是大风横度空谷的感触,遥远,沉重,了不似女子手笔。
我与蒹葭,中央也有很多时未尝联络。这次看下来,她中央这些年很试了些意识流的用笔,有很多清澈的蜕变,与清澈的气味,读来冷艳,很令我自感汗颜。
一直以来,人们总爱将词分红豪迈或婉约,顽固或求新,而我于蒹葭词中瞥见的,是性格鲜明的一个女子,欣然自力于凡间。说究竟,好的文字,老是能丢弃文字的表象直指民心,新或旧,刚或柔,又有何瓜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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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家: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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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纂:任淡如
结何地青山,何意生云,何事漂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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