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清晨,我在被窝里睁眼,从窗户的条条框框望出去,滴着水的屋檐和屋檐上半悬着的透光蝉壳。天空有些泛白,其间夹着些绯红的纤云,温柔的光彩像极了我无法预知的未来。耳边还是爷爷讲电话细碎的声响,我烦躁地又把眸子闭上——他在和妈妈商讨着把我送到城里读书的事。“爷爷,我不想去城里,镇子多美啊,我就在这儿念书好了。”他的目光转向我,嵌着皱纹的脸上此刻也皱着眉头:“醒了就赶紧起床,好好学习,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我不情愿地爬起来,洗漱完就往家门外走,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回忆在眼前晃晃悠悠。我从小就和爷爷住在小镇上,他对我很严格,总叫我读书,还时不时让人从外头捎来几本古诗词让我看。时间久了我也乐在其中,只是我长大之后,他竟想把我送到城里读书。他不想让我陪着他吗?我如是想,心里酸酸胀胀的还有些小忧伤。走在乡野小道上,草叶上带着露水随风轻颤。蒲公英飞的比石榴树还高,一直飞到山脚的稻田里。好像还下了点春雨呢,我愉快的轻轻吟诵:“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此时一幢黑瓦白砖的小楼撞入眼帘——那是杜诗人的家。“杜诗人”就姓杜,读书没有多大功名,干脆留在镇里传承家门的手艺——镶词牌。他镶的词牌是极好的,能攻硬玉,能剪柔柯,飞花摘叶,换斗移星,信手拈来,世间无物不可镶入词牌。现今只是偶尔有人会来定制赏玩只为一睹其风采。他总是教我一些事理,自己也爱练字读诗,我便称他为杜诗人。进门时他在磨洗白石,我把近日的烦恼告诉他,叹了一声:“我就想待在这个古朴的小镇里。”“丫头,做人得有点追求嘛,你从小跟着你爷爷读诗读到大,难道就没有点向往呢?”“杜诗人”问。“我就想——就想读遍这山河天下,不只是诗里的山河戎马,还要报答祖国,兼济天下。”我回答。他则有些哀伤地摇摇头,“嗯!我啊,是不可能了,但是你可以。你不仅要读诗,也更应该到远方去读书。等你功成名就了,就回来为小镇做点贡献。如果满足于现状,那只能混混日子的。”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些迷惑沮丧忽而就散开,心里迷蒙的白雾结成冰块又化成了水,我第一次读懂了他眼里那份坚持和光亮,是对读诗的向往,是对未来的希望。我不再踌躇了,临走之时他送我一块早已镶好的词牌,从上头的字里,我仿佛又听到清月寂寥的白石之声:“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作者系南安一中初三年学生、南山笋文学社社员)陈天平点评是在小乡镇里读书,还是到大城市里读书?面对艰难的选择,作者在富有生活气息的叙事中,生动形象地刻画了由一开始的不愿意、不理解、烦恼、到不再踟蹰的心理过程,最后领悟到了“少年应志在远方”这一主题。本文来源:泉州晚报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abmjc.com/zcmbhl/6057.html